寫在前面
身為一個愛看片又愛寫字、愛寫字又不愛低調的電影痴,在金馬獎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必然接到許多的關切的質問。「你對金馬獎有什麼感想?」面對這個問題我只能笑笑說聲抱歉,因為長時間的工作,今年金馬許多入圍片子我根本無法在影展期間去看,要談全面的評述何其可能。不過,為了答覆一下好友們的關切,我想還是在金馬盛事結束之後,寫幾篇小小的隨筆,當作對華語電影情感的紀錄。目前尚未有計劃寫多少篇,我儘可能把篇幅縮小,以近日內能夠寫完為原則。
不可諱言的,今年的金馬影展與《色,戒》的造勢大會比較可能相差無幾。儘管事前傳出眾家明星對金馬獎的意與闌珊,《色,戒》的主要角色中除了梁朝偉工作繁忙之外,湯唯、陳沖、王力宏都到了場,也都受邀成為頒獎人或表演者。若干配角都到了場,李安甚至賣老臉把長期合作的製片人詹姆斯‧夏慕斯(James Schamus)都拉了過來,也算給足了金馬獎面子。而金馬獎也讓眾望所歸的《色,戒》抱走7+1項大獎(7項一般獎項與「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1項特別獎),出現近年金馬難得一見的景象:一片襲捲大量獎項。
《色,戒》拿獎拿得實至名歸這是無庸致疑,但是這種現象也引發了一些不同的雜音。事實上,這種雜音不用等到金馬,早在9月威尼斯影展的期間,拿下國際影評人周的最佳影片的《最遙遠的距離》就透過林靖傑的開炮,暗諷了新聞局對《色,戒》錦上添花有餘,對其他弱勢國片雪中送炭不足。而另一方面,《不能說的‧秘密》搶先在《色,戒》之前開出國片難得票房紅盤,也讓許多愛好國片者認為此片得到的聚焦與肯定太少。《色,戒》對於台灣電影的功與過,難免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從《臥虎藏龍》時代,李安的華語片就背負著與台灣關係太少的原罪。李安拿的是美國資金、用的是中國演員、找得是美國團隊、拍得是非台灣土地的故事,除了李安本人以及他堅持在台灣開設的公司(為了讓出品地可以打上台灣)之外,似乎真的對台灣的電影工業幫助有限。但不可否認的是,能夠拿到龐大的資金、完善的技術,能夠拍出叫好叫座、兼顧藝術性與票房的台灣導演,除李安以外目前實在找不出第二人。
我無意去討論李安本人對於台灣的情感認同,這個問題無聊又無謂,而且以李安在國際影壇的地位,還對金馬獎如此重視,這個問題的答案已不證自明。不過李安的成就對於台灣電影是否有實際上的助益?還是只能視為少數個人的成就?有時難免讓人陷入一些困惑之中。擁李者常見的辯解是李安的電影能打開台灣電影在國際的能見度,這種說法實則需要加上重重的問號。一方面,在台灣被視為小眾電影的蔡明亮等導演在歐洲獲得的觀眾迴響也十分熱烈(甚至可以讓蔡導在台灣市場連連挫敗之餘,靠海外票房打平成本);另一方面,不可否認李安的片子的確並沒有反應到台灣相關的文化,固然可以用「格局放大,不要限於台灣情結」來為這種情形解套,但是這種說法不免流於一種大格局崇拜的迷思。局限地域的觀點,其價值不見得輸給強調共通的價值觀,這樣的解套方式難免有脫離討論主題的鄉愿疑慮。
更何況觀察《臥虎藏龍》與《色,戒》的在美評價,可以知道李安略為更向東方語彙靠攏的時候,美國市場,李安與其他台灣國際名導相較的強項,也立刻出現消化不良的現象。如果李安真的要在電影當中置入台灣觀點的思考,能夠受到的觀注可能並不會超出其他導演甚多(也許國內票房會好一點就是了)。
李安私人決定捐助獎金這件事放下不提的話,我們好像不得不承認李安對台灣電影的貢獻可能象徵意義大過實質意義。那麼金馬獎的「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到底應該頒給象徵意義較大的神主牌李安,還是真正為台灣電影賺進人民幣的周杰倫,是否也連帶成為見仁見智的問題?延伸再談,《色,戒》的磁吸效應奪走了媒體的大量目光和金馬的關愛眼神,對於《不能說的‧秘密》、《最遙遠的距離》等正宗台灣電影是否反而造成一種戕害?這個問題,我想在下文做更多的思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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