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4日 星期三

兼愛勝親親-評《環太平洋》

《環太平洋》(Pacific Rim) 在講一段壯烈的人獸大戰歲月,儘管打鬥佔據了這部特效爽片絕大多數的時間,不過片子放在曾經拍出《羊男的迷宮》(Pan's Labyrinth)的墨西哥導演吉勒摩戴托羅(Guillermo del Toro)手中,古板的災難片裡也還是看得到一些暗喻的趣味。

《環太平洋》的設定裡,人類對抗怪獸的利器「機甲獵人」(Jaeger)必須由至少兩名駕駛員進行「神經元合體」的技術才能操作。這項特殊的設定貫穿全片,尤其男女主角的互動,並沒有什麼劇情去發展一般商業公式電影中的戀曲,而是圍繞在解決雙方對連結技術的掌握度上。對這個設定的解讀,於是就決定了《環太平洋》在不同人眼中的樣貌:你可以只當成一種科幻技術來看,那麼《環太平洋》就只是特效娛樂大片;而就我而言,這個技術卻可作為一種寓言、象徵觀。

機甲獵人由哪些操作者做連結,在轉守為攻的前後,有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在這之前連結的兩個人,都有一些現實中人倫上的關係,例如主角萊理(查理漢納飾)原先的伙伴是自己的親兄弟,「暴風赤紅」的中國三胞胎也是同樣的關係;車諾艾爾發(Cherno Alpha)的駕駛員則是俄羅斯的夫妻檔;衝鋒發現號(Striker Eureka)在反攻之前,則是由韓森父子檔來操作。

而反攻之時,韓森父子由於父親受傷,改由史塔克元帥與兒子查克共駕,沒有血緣關係,也非夫妻戀人,而且還是黑人配上白人。吉普賽危機(Gypsy Danger)的駕駛員則是白種人配黃種人、男配女,雙方過去沒有任何交集,劇情中淡淡的情愫則連曖昧都稱不上,遑論愛戀。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史塔克元帥決定犧牲前,和森真子(菊地凜子飾)之間還特別為觀眾上演了師徒(父女)告別秀,配合先前森真子回憶的段落,彷彿在提醒我們史塔克與森真子之間感情的深厚,絕對高過於駕駛艙內的另一個伙伴。


於是我可以大膽的這麼解讀:《環太平洋》若做為一個寓言,那麼其中的主題正是在暗喻沒有任何種族、血緣、人倫關係之下,不辨親疏建立起的連結,才是人際關係所能產生的最大力量。用另一個方式說,諸子裡墨家的「兼愛」,在吉勒摩戴托羅心中情操的確勝過儒家「親親」了。

「神經元合體」的連結強弱雖然影響者戰力,但是《環太平洋》的故事刻意抗拒把連結強弱與親疏畫上等號,除了在駕駛的配對上有這樣的呈現外,同樣的道理也在怪獸部分可獲得旁證。怪獸學家「牛頓」形容怪獸之間大腦都是相連的,類似神經元合體的效果;加上他們都是複製品,有相同的基因,照理來說戰力應該最為強大,但是機甲獵人最終獲得了勝利。當然,災難電影中人類必定得到最後勝利(得以永續生存),然而因為故事本身暗藏的思路提供了人類勝利的理論基礎,《環太平洋》在公式與特效之中,還是看得見一線哲思的靈光。

沒有留言: